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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龍川集卷二十七

  (宋)陳亮 撰

  ○墓誌銘

  先祖府君墓誌銘

  東漢之衰太丘長陳公名寔是為有道君子紀羣又克世其家位至三公九卿司馬氏南渡而逵從以遷其後家於吴興霸先遂據全吴四世乃亡其塟於婺之永康號厚陵者或曰后陵陵今雖在錮之以銅不可發莫能考其為誰故永康之陳最號繁多而譜牒未嘗相通也往嘗有於百年屋壁間得數紙書言譜系甚詳有曰王曰公曰御史大夫曰龍虎大将軍者疑其為陳隋間也至本朝咸平以後始從世俗稱號曰公則陳氏之散落為民久矣亮之八世祖諱通及其子諱隆始自奮田閭間居陵旁七八里曰前黄至孫諱援遂大其家有子四人其三則於亮為髙祖髙祖諱賀早夭一子曾祖也諱知元宣和間以隷籍武弁例赴京城守禦從大将劉延慶死於固子門外是生我祖諱益字進之為冡子先祖少以志氣自豪盖嘗入舎選從事於科舉皆垂得而失既又欲以武事自奮亦弗克如其志晚乃浮沉里閈自放於杯酒間酒酣歌呼遇客不問其誰氏必盡醉乃止然其孝友慈愛明敏有膽決盖天資固如是也故亮嘗竊言之昔韓信謂酈生曰魏得毋用周叔為大将乎叔亦信之等夷也而湮墜無聞士之困窮偃蹇百未償一卒坐牢落以死者非盡智失也先祖生於崇寜二年正月五日歿於乾道三年十有二月二十有七日先祖妣黄氏敦武郎諱琫之女其生也先先祖一百九十有三日其歿也亦先六閱月而閏後六年十有二月有二日始克合塟於龍窟卧龍山之下将塟家君實命亮曰我髙祖墳墓具在而我曾祖為季子我不敢祖也我曽祖我先祖墳墓不存又不得而祖也我将塟我先人於其中俾汝母祔於我先夫人之側他日次第以昭穆塟汝居其隅以供洒掃使自是譜系一二可數子孫之賢不肖不可知而吾之志不可不明也又命亮實書其事于石以納諸先祖壙亮拜手稽首而泣書曰生有遺才沒有遺義地有遺形墓有遺位爾子爾孫其勿棄

  蔡元徳墓碣銘

  崇寧大觀以来祖宗之涵養天下盖百五六十年矣三光五嶽渾為一氣士之及生其時者大抵魁梧質重無自喜多易之態故自渡汗後雖里閭人物往往不自促狭進不得志於科舉退必有以自見於其郷昔亮得之先人者如此退而私察其同時並舉之人又得東陽蔡君元徳焉君嘗學於古參知政事王公次翁去舉漕臺不中始相父經紀其家以鎮其里閭敬老慈少使詭猾暴横者不得自肆平民安之而官事賴以省及其父春秋日以髙為園池以婆娑自樂家事一不闗焉遂以忘其老君卒於乾道九年十二月之朔後二十有四日吾先人亦自委棄諸孤其後里閭所見人物非復往時之舊愈為之悲傷焉其孤将以淳熙二年二月二十有五日塟於所居相望南溪之源病世俗之侈於塟思欲效古以寧其父大懼力不勝俗謀之永康陳亮曰是惟子之所以自獻耳遂屬以銘銘非吾任也不忍使先友之無傳而人物氣類之變無考焉君諱彌邵元徳其字也不能言其自来盖蔡氏之居於蔡塘舊矣矣曽祖諱億祖諱材秉義郎父諱友文從義郎君享年五十有八娶戚氏故處州縉雲縣丞觀光之女子男三人仲熊仲虎仲麟女三人陳次臯黄煥李開其壻也孫男六人女三人皆幼銘曰

  生足自效於州長縣正而古制之未復死則自隨於敝車羸馬而非以矯其俗尚有銘焉相墓之木

  宗縣尉墓誌銘

  靖康建炎之間故忠簡宗公澤起家知磁州當金人長驅而南逰散横潰不可収拾之時獨憑城死守為天下倡遂副太上皇帝開元帥府於濟南及太上膺命南京公留守京師能以忠義鼓百戰之羣盗以嬰方鋭無前之鋒愯然如老羆之當道餘民因得賈勇從公以奮而河北已沒郡縣畨為國守功雖不竟江南卒賴以立國是為一代之人豪中興之元勲也公世家婺之義烏皇考某累贈大中大夫公兄沃之子稷亦以公故得官至修職郎公守磁之嵗稷生子曰武端整重厚絶不類常兒比長能為文章有聲場屋間三上卒能取世科釋褐授饒州徳興尉便若素閑吏道者平生與人交樂於傾盡不為齟齬疑偽意態有承平時士君子之氣人以為公耕之炊之而其諸孫食之矣然代滿甫及家以淳熙丙申七月二十三日死是果何理哉縣尉字成老娶葉氏子男二人林楷女六人何大辯某某其壻也幼未行楷将以戊戌十月丁酉塟縣尉於去家十里熟水塘之原大辯者永康陳亮妻之弟楷之妻又其女弟也磨壙石再三乞書之銘曰

  我思忠簡不數士稚惟其血誠聞者興起中興姓名與國同紀從孫世科家庭之美不卒壮圗以厚来祉後不復究其蔵在此

  林公材墓誌銘

  君姓林氏諱崧字公材婺之永康人其先從天台来於君九世矣初君祖父濬父思聰自田閭間積勤服業以起其家至君兄弟且耕且學以無忘先世之緒而開其来者自是子弟始一於學矣然君猶以為艱難之易失也訖晚嵗不自侈大余嘗至其門﨑嶇桑柘門得小徑並墻以入計君之力非不足也獨至於為其子問學之費無所靳君容貌魁然事親能自異於等人宜其於緩急輕重之際有足觀者矣不幸得年五十有二以淳熙二年十一月二十七日甲戌卒娶徐氏子男三人慬愉慥愉光君五年卒孫男女三人皆幼君歿之明年其孤将以十月甲申日塟於去家一里西山之原一日慥泫然拜于庭下曰昔慥實從章氏兄弟以来今其塟者大抵有銘矣奈何以處慥父余無以答乃為其銘曰

  不失其璞而示以文爾祖爾父爾子爾孫

  孫貫墓誌銘

  有宋中興之四十六年亮始取古今之書一二以讀之稍稍與其可者共學而同邑孫氏之子懋實来予愛其質性之頴悟也不愛吾力而琢磨之日引月長閲四年當淳熙乙未余為易其名曰貫字冲季以觀其成秋七月十有三日沖季死余哭之慟沖季得年二十三嵗娶陳氏一子後七日亦死於是沖季之父名序老矣又鰥居恃幼子以養既而以書来告貫得吉卜序復何心以塟貫也九月二十八日丙午余率其友盧任徐碩周擴吕約周作喻宏喻寛何凝胡括錢廓方坦臨塟深其坎原土以覆之買石識其墓曰

  天地之生生不窮則死寜有已惟其生死不信是以銘之在此

  章晦文墓誌銘

  章氏世居建安國初有来婺者始為永康人自郇公申公相繼為宰相故建安之章聞天下其後百有餘年侍郎公始以進士起家永康晚入臺為侍御史以吏部侍郎去位侍郎兄弟四人而名著字晦文者為同母兄弟晦文自少容貌偉然把筆為詩文便能有不凡語父兄特愛之及長疎豁奮勵不能依阿善惡間不幸得年四十以死實紹興乙亥十二月二十七日也曽祖洞祖玠父俣故贈右朝散大夫娶姚氏無子一女適進士徐日休他日侍郎公嘆曰吾無兄弟矣我死吾懼吾弟之不食也命其取所愛子曰湜者奉其後初君死時用子弟禮以塟當淳熙三年湜盖年十有七矣顧瞻不寜始議改卜将以七月乙酉塟于蔡山之原禮無子以兄弟之子為之後先君之肢體一也使其一體不廢足矣天理人情之至聖人所用以為天下之通制者也使為之後者更力學以顯揚其緒則死生均可以無憾湜嘗從余遊盖亦知動心於此者是以求銘君之墓銘曰

  體安于土魂從其祀謂君無子亦既有子

  陳性之墓碑銘

  往嘗論鄉之富人以陳性之為第一吾友徐元徳居厚亦知此翁可人意而樂妻其少女焉居厚以對策切直得從事浙東觀察府竟以不能屈折上官罷去獨敬憚性之盖相處數年如一日余嘗欵性之門閴然如無人聲頃之一僮出問客姓氏已而肅客入主人相與為禮已而杯盤羅至終不見喧嘈之聲性之面目嚴冷與人寡合雖大會集率不過三數客遇有所往雖百里夜半亦疾馳而歸一日與鄉士大夫過予自命行庖具飯食畢從容言曰某素不解飲一飽之外雖留何用予亦不强也衣食取足不為分外經營不交渉邑官吏謁入縣庭則不問可以知其令之賢矣盖其自為過多為人過少若有取於楊朱之道者然予聞性之官劔浦鄉人陳公質且老而羈置在焉性之曲意撫存之使之自忘其為罪戾也居亡何公質死性之還自旁郡道逢兵馬都監者往驗其死性之囑以徐行有檄止君矣性之亟趨郡白事得追還其都監者又為治其後事頗悉盖古之義侠所謂不以在亡為解者大率亦此類繇此言之士之索守里閭曽不得少自概見於世者豈必曰鄉稱善人而已乎性之以貲補迪功郎嘗主南劔之劔浦簿以憂去官而不復調矣性之陳氏諱良能性之其字也曾大父本大父思忠父填子男三人琳正已頤女四人長適奉議郎詹宗堯次曹鉞次何椿季則徐氏也孫男五人大年大任恂愉明孫女七人長適何源次許嫁曹湘餘幼性之之配為胡氏以淳熙四年六月二十七日卒明年正月七日塟邑之承訓鄉横渡山之東源又八年十有一月庚寅性之始合塟焉性之家故多竹不以與人多美器用不輕以假人居厚每笑於余無所不可墓上之銘宜頤之有請也頤嘗從予遊郡以其名上禮部而性之死矣盖癸夘十有二月七日也得年凡七十嵗銘曰

  永康之陳曰龍山曰墓西曰石牛曰西門皆嘗有列於朝曰白岩曰前黄則富嘗甲于鄉閭矣自君父祖崛起清渭儼然遂為七族而譜牒之相通則未有考也宗法不立難乎著姓起其宗者以人而稱有蓄不救事特未定莫為之先孰承斯慶銘之存也亦以令也

  錢元卿墓碣銘

  浦江於婺為山邑非賔客商賈之所犇凑民生其間者往往樸茂質實力農務本家以不欠賦租相尚人以不歴公庭為常恥於華言少實而以士自命故間嵗之羣至於有司者亦自有數長吏至則相與安樂其俗而已其或貪暴自肆則熟視咨嗟而不敢出一憤怨語此雖書傳所載古者禮義之俗不過如此往時浦江有錢氏之子廓從余學沉静和雅語如不能出口稱其里中兒也及其學有端緒而歸鄉之大人長者相與審問延譽或折輩行與之交此皆他邑之所未見者也始其祖父良臣以辛勤起家年且七十許猶無恙其父賛固已學為士而又甚篤於廓者俯首書冊中口誦手抄窮日夜不輟止然得年二十有六以紹興丙子八月之三日死卒不能少自見於塲屋間死時有二男一女其妻為同里金氏金氏撫育其男女勞苦有恩意凡十三年亦死男之長者名抑疎豁足當門戸少則廓也女已嫁蘭谿方大同其塟在距家五里他日二男上塜痛其父之塟不及待兒之有知也環視墓門不甚固謀以淳熙戊戌十一月庚寅朔徙塟其地之髙處一一令如法未徙前六七日廓以書来曰廓得事先生之日久廓先人宜得銘余寧有愛於廓顧銘以立就懼不足為銘通化之錢嘗有顯者余不能詳其譜之離合而三數年来浦江之俗所聞日與向異風俗之移人亦甚為廓懼也非復余向者之所聞雖廓之通敏愈於昔而其樸亦異矣後十五日永康陳亮為之碣銘墓上以識其向之為士者盖贊之字曰元卿云銘曰

  新塘之原有立其石是為昔墓過者必式

  郎秀才墓誌銘

  淳熙三年秋鄭婺州以召還約其弟迓母括蒼而語其屬邑之民永康陳亮曰我必取道龍窟以趨行在所訪子有日矣歸則刻期洒掃以待公然猶差半月而後至曰早嘗飯於郎氏矣是其郎翥鵬舉者我識之久矣明年鵬舉始遣其子景明来從余遊余嘗過之出一石示余指其所望之山曰是綿亘數十里而為在官之山竝山窮民實資以自給衣食嘗有奪而私之者郡太守吴公芾韓公彦古取以還之民書之石也俾知二公有徳於茲山也不然吾何力以致此也余為慨然久之今天下之田已為豪民所私矣雖在官者亦不以與無告之民豈期有在官之山又以與民而忍奪之乎二公亦何心於為徳也又明年余過之而鵬舉死矣盖正月之六日也今年春余又過之則既免喪矣其孤出鄭公之書曰是從寧國以三萬賻我夏五月鄭公還永嘉余與徐元徳居厚候之於館頭遷延久之則又飯於郎氏矣鄭公於今為道徳之望乃世所謂鄭景望先生者道旁人士獨郎氏歟胡為而拳拳若此乎冬十一月甲子子景明将塟鵬舉於武平鄉盤龍山之原而景明拜且泣曰壙石未有書庶幾先生之興哀也問其世則曰其先霅川人自十一世祖光禄大夫知制誥諱珦者永嘉刺史其後徙居婺之永康然亦不能言其所以為十一世之詳也曽祖霖祖觀光父思堯鵬舉娶徐氏子男六人景殊景明餘尚幼女二人長嫁同邑葛世脩次未筓鵬舉死時年四十七嵗銘曰

  物之生也人自别於物士自别於人人士之望則又自别於士非其自别以自成将以相成而相映病無達人無聞非病牽連得書未侈其應生者自力其藏其定

  胡公濟墓誌銘

  東陽胡公濟年四十七而喪其配悉以其家事付子勣而築庵以居不復作世間念然猶銖積寸累别為田數百畝曰吾為諸孫地也釋氏以理為障以身為幻以孫子為贅其於君臣父子兄弟夫婦之大倫一切廢棄而不論専求其所謂出世間法者夫既已有身矣則世其可出乎世不可出則安得無子孫之情乎以公濟之志足以知所取捨如此宜其享有福夀盖年八十有一康强無疾而終里閭有遺思焉余聞公濟少頗自豪家故饒財入手則浄盡不問既而小用其志能家道輒如初又復能藏鋒以休公濟於余為大父行及際其晚嵗泊然之時睹其風貌敦厚氣資凝重可以想像承平之里閭遺老而惜不及其壮也子勣字彦功與先人俱娶黄氏彦功端然坐家為里閭信服不啻官府能光顯公濟餘業此其父子皆有過人者余傷其有能之不試而彦功又将老矣天地之正氣發泄於人而里閭之所易見者已不滿人意如此彼其遺恨果何在亦可以人之思慮所及而參酌其中以應天地之運乎又将有大於此者則亦同此慨嘆而已今年春正月十有四日彦功既禫又十二月癸酉塟公濟于家旁之北山塟罷将刻銘墓上以其辭委余余固心知彦功者居相隣親相屬焉其奚辭胡氏得姓所從来甚逺且與陳為同姓其譜系逺不可記有諱逺者始居東陽永康之間至公濟之父遂大其家公濟諱航娶戚氏子男一人勣也女二人嫁蔡犧陳擴孫男四人廷芝廷茂廷芬廷芳業進士孫女四人嫁從政郎梁竦承信郎陳兖将仕郎曹致中進士黄公輔曾孫男女合二十五人玄孫一人於是淳煕八改嵗矣永康陳亮為銘其石曰

  士以文進異能盡廢我銘之悲獨一公濟

  方元卿墓誌銘

  譜牒之不明久矣卿士大夫能譜其世家使始末可考見者盖僅有之而况崛起田廬能由其所起之祖至或一二百年而不墜是亦可尚已浦江真溪之方氏自其諱聳者奮以有家至其子超孫允脩資日以鉅遂為邑之望族允脩之子彦老守其先人之業能以尺度自律天資恕厚與人無怨惡不求甚羡以自侈亦不慕非人情所有之美以求名聲期自出於先世之外盖其自處者求無甚愧於心而已是真易之所謂克家者其字曰元卿生於宣和癸夘之二月二十八日歿於淳熙六年之十月二十五日娶栁氏子男三人友益温友賢温後君三年卒女三人歸東陽貢士單肖錢伯明朱宗祐孫男四人坦槩餘幼孫女六人其一歸毛友多坦嘗從余遊一日其父来視坦每進見亦若諸生然其恭而篤於教子若此今将以淳熙八年九月十二日葬君于邑之政内鄉大姑之原而以墓石累余余懼後世不知永康陳亮之為誰而况能及君乎盖自昔常如此而人終不悟也銘曰

  不墜先業以勉其身其餘以待後人

  孫天誠墓銘

  丙戌之春鄉人徐木子才胡達可行仲聨登進士第方二君未第時行仲之貧特甚孫君天誠皆妻以女而左右之至是莫不讙言孫君之知人孫君又自喜教其子遇州縣學時節較藝孫氏子常不在三兩人後子時尚少罕與人接亦知孫君能自别於他富人也夫争名者於朝争利者於市而善致富者則曰人棄我取人取我與其抑揚闔闢盖加一等矣然猶較尺短寸長於其衝也孰能運其智力於不争之地使范蠡計然之策一切在下風乎盖余居之南十四五里地雖鹵瘠而非人之所必争孫君乃自邑而徙居焉勤取嗇出以盡有其土大較二十年間富比他人而省事過之此其為富有概於余心者孫君諱亶天誠其字也曾祖繼先祖無黨父軫君生於崇寧乙酉十月二十有四日歿於淳熙辛丑十二月十有三日娶周氏子男二人長克和次光祖早死女四人長歸徐氏次嫁趙端夫次則胡氏季適梁季璿故戸部尚書汝嘉仲謀之諸孫也歸徐氏之女尋死而子才既得邑定海矣孫氏其先富春人方漢氏失道海内相與競智角力以覬非望而曹孟徳以盖世之雄執縳畧盡孫討逆盖破虜之子翻然欲與之争而孟徳蓋甚難之不幸早世仲謀據江東之地因曹氏之簒自帝一隅使魏不得為正於天下而天命不知所歸者殆數百年區區一時之自營其所闗繫乃如此及其四世之餘子孫散落為民分適旁郡况又歴七八百年則其間何所不有故来隷永康者亦不能言其于今凡幾世而克和将以甲辰冬十二月二十九日甲申塟君於去家二里姚嶺之原以墓石委余余悲夫盛衰興廢之相尋長短小大之相形而人之智於是出焉要其事為有可言者其於孫君安得而已乎銘曰

  生墾其地死營其旁何以識之孫君之鄉

  周叔辯夫妻附塟墓誌銘

  周氏不知其所從来或曰由建安徙處之縉雲然自諱元者徙居永康之上衢於今可考者五世矣元生謂謂生琛琛生褒世有吉徳不競利於其鄉而衣食裁取足故鄉人無憾於周氏然褒死於辛丑之亂所存惟婦人女子其禍亦慘矣又得其弟之子若訥字叔辯者為之後叔辯之吉徳視父祖有加焉此豈所謂天定者耶然叔辯又無子其母弟謙既已出後從父矣叔辯以其子晄為子晄左右就養無違叔辯得年七十有六晏然逝去實淳熙己亥八月之六日也先是其妻黄氏以丁酉七月九日蓋年八十而卒夫妻以夀考瞑目可以觀晄之為子矣天人交際之理厥應不忒而變化倚伏要之於其終可也兄弟之子獨非吾子耶形骸一隔而爾汝判然雖聖人亦末如之何矣始叔辯嘗出求仕事不如意輙棄去其所後之父有女三人盡以其産自隨斥其毫末以與叔辯已又以勢奪之叔辯亦不較也叔辨與先大父俱娶黄氏視亮盖諸孫行而待之如尊客雖其他小兒亦未嘗易侮之及若親戚之貧者不獨不替其禮又欲忘其力之不足而卵翼之今之讀書為士者往往多未之及也吾故於叔辯敢不論天人之理以待後之君子乎叔辯所後之母施氏塊然獨塟於去家一里之坡上叔辯嘗登墓喟然顧子孫而嘆他日必塟我夫妻於其側以明所後之義晄不敢違以十有二月十三日附塟而問銘於同邑陳亮其辭曰母居其中子左婦右既絶復續以昌其後

  龍川集卷二十七